《情书》
000.
“我有一个男朋友。”
“……”
他弟在边上有些嫌弃的扯了扯半边嘴角:“神经病,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马嘉祺倒也没跟他多费口水,只是淡淡一句:“是前两天刚有的,大我一岁。”
他轻眨了眨眼睛,“叫丁程鑫。”
001.
丁程鑫这个人,马嘉祺是知道的。但在此之前,也只是知道,并不算认识。
住在小出租屋的马嘉祺由于身体原因一直没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被他弟拽过去给人家当了三四回枪手后,人家编辑一眼戳穿反挖一脚,觉得他在写作这方面特有天赋,直接挖过去当专栏写手。
给的稿费不多不少,够他每天填饱肚子。
但那点稿费不能让他吃的有多好,每天早上一片面包跟白开水,就在对面的面包房。那家面包房也是刚开不久,里头的店员是个年轻小哥。
一来二去竟然不知从何时开始习惯了马嘉祺每天早晨的流程,早早打包好一份面包放在柜台,等马嘉祺自己来取。
直到某一天开始,马嘉祺从干干燥燥并没有什么口感的白面包里啃到了一大口奶油芝士。
低头一看,购物袋里放着张小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工整,丁程鑫的名字就这么住进了马嘉祺心里。
“我也想吃芝士奶油面包。”
他弟在旁边将脑袋凑过来:“可是太贵了,一周也就吃那么一次吧。你家小男朋友每天都白送你吗?这钱是从他工资里扣?”
马嘉祺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
“呃…”他弟有些无语:“话说回来你们咋在一起的,一见钟情?他钟你还是你钟他?”
“…他钟我。”
然后他弟白眼都要翻上天:“那他可真眼瞎。”
他弟说,哥你瘦不拉几跟排骨似的身板儿到底被人看上哪儿啊,我接济你又不愿意,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大晚上站路灯地下跟树干儿似的也太吓人了。
这时候的马嘉祺嘴里还在啃面包,头也不抬:“我胃不太好,很多东西不能吃。”
“嗯嗯嗯是是是。”他弟烦躁的掏掏耳朵:“我刚来的时候往你卡里打了点钱,记得用啊别总是省着。”
“………”
他不说话,也不知道应没应。
002.
像是知道他身体不好,丁程鑫除了每天在面包里加餐外,时常会在他家门口的门把手上用丝带绑上一束花。可能今天是向日葵,明天是满天星,全都是象征希望与温暖的花。
大概是时间很紧,也没空跟马嘉祺多相处相处,想跟他说的话全都写在了贺卡里。
今天问他想吃什么口味的面包,明天问他要不要来一杯温热暖胃的牛奶,后天这些东西就会共同出现在门把手上,和贺卡上的一颗小爱心。
“又来送花了。”
他弟把门把手上的花摘下来回身放进花瓶,朝坐在床上的人叹口气:“我说你也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你小男友丁…丁程鑫对吧,好像很想见到你。”
坐卧在床上耷拉着眼皮艰难码字的人抬了抬眼皮,语气有些无力:“这两天忘了吃中饭,貌似有点感冒了,怕传染给他。”
“哦,所以你准备等病好了去见他?”
还没等马嘉祺点头,他弟就冲过来拉开窗帘将外头的阳光照进来,嘴里骂骂咧咧,“好你个大头鬼啊好,这么多年以来你的病好过吗?不吃东西不出去走走,准备在家当慢性植物人吗?”
“我只是胃…”
“你那是胃不好?你怎么不拿个镜子照照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气色,你他妈整个人都不好了!”
“………”
马嘉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倒也没回话,安安静静低着脑袋继续在去码字。到了后面大概是脖子泛酸了,才靠在枕头上准备歇歇。
其实弟弟知道他得了什么病,每天胃那边都是震震绞痛,严重起来还会去池子里吐出腥红来。有时候为了吃饱肚子就不去医院复查,结果当天晚上恨不得把胆汁吐出来。弟弟什么都知道,但他也只是不说。
但马嘉祺觉得他有可能很想问他,自己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要答应那个小店员呢。
“我可能…”
他看了眼自己写下来的句子,扯了扯干涩的嘴角笑起来:“我可能只是觉得,每天早上能吃到我明明不能吃,却尝起来很可口的面包,让我觉得心情很不错。”
“因为那是丁程鑫给我的。”
003.
去医院复查时没想到竟然会被弟弟强行安排住院检查,他都没来得及反抗,就被生拉硬拽去输液了。他原本想着找个机会跟丁程鑫说一声,谁知道他被严厉禁止碰电子产品,硬是两周都杳无音信。
他心中焦急,门口的鲜花会不会堆得满满的,那些没人收的面包万一不能吃了怎么办。丁程鑫要是看到东西堆在那边没人拿走,会不会以为被拒绝了。
会不会就再也不来了。
这点焦虑在第三周的早晨,被弟弟裹成熊猫接回家,看到门口干干净净,门把手上却挂着一个崭新的塑料袋,里头照样是一束鲜花跟信封时,焦虑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马嘉祺步伐有些不稳,走过去拿起鲜花与信封,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丁程鑫问他说,嘉祺,不知道最近的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看病。其实你我之间虽然不是很熟,但也不用跟我有所隐瞒。但我来到这个城市之前也曾肆意张扬,但我后来走过这个世间遇到了你,看到你活成了我如此向往的温柔模样,忽然就觉得我生活的每一天都有了它的意义。
所以,看到这束花与信后,快点好起来吧。
004.
少年的鲜花与湛蓝色的信封,伴随着滚烫涌进了他的心口里。
005.
丁程鑫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马嘉祺了。
听他弟弟说,是去医院复查后身体一直不见好,这两天都在往医院跑。这之后丁程鑫也不嫌麻烦,每天一束新鲜的花跟面包牛奶,绑在马嘉祺家的门把手上。
早上送过去晚上去收拾,有时候自己的工资全用来买这三样东西,自己回家啃大馒头吃。
他心里想着,万一哪天马嘉祺突然回来了呢,到时候回家看到他准备的东西后会不会觉得心里高兴。都说病人的心态要好,那样对康复也有好处。
他第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也只是什么都不说。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他开始收不到马嘉祺的消息,偶尔去他家敲敲门问号,也都是他弟弟开门。
说是东西都收到了,人在医院躺着呢。
丁程鑫也不多问,他知道马嘉祺不想让他看到那副画面。既然他不想,那他就慢慢等好了。
他等到满天星过了季节,信纸都被用光,店里的芝士奶油面包需要去进货,已经到了来年春暖花开不需要戴围巾的时候。
丁程鑫捧着一大束向日葵敲开了马嘉祺的门。
他弟弟开的门。
似是长高了许多,人也瘦了,手里捧着杯热牛奶脚上穿着拖鞋,看到丁程鑫后眼底也没有太多惊讶。没等丁程鑫开口,他回身拿起一本书朝丁程鑫递过去。
他说:“写给你的。”
丁程鑫接过后面色疑惑,刚想问问怎么不见马嘉祺。只是他随手一翻书的第一章,余光秒见扉页第一行:
那边稿子催得紧,我该是注意不到窗外天已经黑了,还升起了皎洁的月亮。可怕的不是落在我笔尖刺眼的红,可怕的是来年,该不是我俩一起看了。
字迹苍劲有力,末尾句号处有一抹红斑。
向日葵花瓣正好落在那红斑上,借着光影衬托下来,像是红狐遇见暖阳。
END.
(dls回信在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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